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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口百科网 2021-10-24 450 10

人工关节降价之后 医患能双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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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9月14日,国家组织人工关节集中带量采购在天津开标,此次拟中选的人工关节产品价格从平均3万元降到1万元以内,降幅达到80%以上。受人口老龄化的影响,过去十年,我国骨关节炎发病率年均增长率为19.96%,关节置换手术正在急速增长。此次降价,无疑会带来一场行业巨变。

短期内,人们担心,低价之下,是否会出现耗材紧缺或质量问题。而长期来看, 如何在患者得利的情况下,保证医生获得有尊严的收入,或许也是下一步需要解决的问题。

文|魏倩

更换一个髋关节

38岁的超市职员雷松在认真思考医生的提议——去省城西安接受关节置换手术。

六年前,他被确诊患上了髋关节炎,发展到今年,他已经没法正常理货,甚至不能弯腰穿袜子。医生看过X线片后,建议他做全髋关节置换术,换一个髋关节,这个手术被认为是100年来最成功的骨科干预措施之一。

根据2019年全球疾病负担研究(GBD 2019)结果显示,全世界有近5亿人受到骨关节疾病的影响,而关节置换是该疾病终末期最有效的治疗手段。此外,因强直性脊柱炎、先天性髋关节发育不良、股骨头坏死、外伤、骨肿瘤等带来的关节问题,也可以通过置换手术得到妥善解决。

图|视觉中国

手术并不复杂,医生只要在手术中截去受损的关节头,把臼盖打磨至合适大小,再将一个由金属、陶瓷或聚乙烯材料制成的人工关节固定在原来的位置,就可以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帮助患者恢复行走能力。

尽管听起来前景光明,雷松还是有点犹豫。比起其他接受手术的患者,因为年龄不算大,术后要继续工作,市医院的医生建议他选进口“陶对陶”,即关节球头与内衬均是由陶瓷制成的人工关节,但全套手术六七万的价格着实令人踌躇。

9月14日,好消息传来——人工关节国家集采拟中选结果公布,拟中选髋关节平均价格从3.5万元下降至7000元左右,膝关节平均价格从3.2万元下降至5000元左右,平均降幅82%。如果等到国家集采落地,明年3月再做手术,像雷松这样的患者至少可以省下3-4万元。

实际上,在此次国家集采政策前,从2019年开始,人工关节已经在安徽、江苏、福建、浙江、山东等省份完成集采试点,其中山东省初次置换人工髋关节集采降价幅度最大,平均降幅达到86%以上。

《鸡毛飞上天》剧照

集采后,“安徽省立”(中国科学技术大学附属第一医院)也因此成为全国待诊患者的向往之地,许多病友群都流传着“当地单侧髋关节植入仅花费1万元左右”的传闻,而在雷松所在的病友群中,全国各地患者单侧髋关节置换花费在5到9万元不等。

事实上,据中国医学科学院边焱焱等人统计,2019年全国髋关节置换和膝关节置换年手术量达到95万例次,2011年至2019年均增长率为19.96%。由于骨关节炎高发于60岁以上人群,受人口老龄化的影响,在中国,关节置换是骨科手术细分类别中正在急速增长的领域。

临床用量较大、采购金额较高、临床使用较成熟、多家企业生产的要求,让人工关节成了第二个国家组织集中带量采购的高值医用耗材。此前,2018年《国家组织药品集中采购试点方案》通过后,冠脉支架成为首个国家组织集中带量采购的高值医用耗材,集采完成,中选的冠脉支架平均价格从1.3万元降到了700元左右,降幅达93%。

医生的利益

集采前,为了扩大市场份额,作为中间层的代理商通常要给负责选择产品的医生一部分“返点”,这也是过去几十年间“以药养医”模式的基础。因此,高值耗材应用最广的科室也往往是医院“热钱”汇集的地方。

在骨科,这种热度的分布更为明显,南方某三甲医院的骨科医生刘哲告诉本刊,“单次手术中,回扣可以占到耗材总价的15%—30% ”。由于高值耗材的使用,科室中从事“关节外科”“脊柱外科”的医生收入可以达到其他医生的两倍以上。

关节集采降价后,无疑将大幅压缩外科医生,尤其是副主任、主任级别医生的灰色收入,改善“重耗材、轻技术”“重手术、轻康复”的不合理诊疗生态,围绕骨科的所有产业链条,也将发生巨变。

纪录片《手术两百年》剧照

但收入降低的确是很多骨科医生的忧虑。刘哲说,以已经完成冠脉支架集采的心内科为例,他的心内科同事们要承受造影机的射线风险,穿着铅衣完成动辄一两个小时的手术,有时半夜还要进行紧急抢救,但单台手术的收入仅几百元。

因此,有人担心,为了规避收入大幅降低问题,短期内可能会有医生推荐患者使用未纳入集采的产品。事实上,9月6日联采办曾在回应文章中提到,冠脉支架降价后,心内科手术中,价格2万元左右、尚未列入集采范围的药物球囊就出现了使用快速增长的情况。

如何在患者得利的情况下,保证医生获得有尊严的收入,这或许也是下一步需要解决的问题。

2020年12月,医保局发布《关于国家组织冠脉支架集中带量采购和使用配套措施的意见》,指出要对冠脉支架集采范围内品种实施医保资金单列预算管理,医保资金节约部分,经考核按不高于国家组织药品集采结余留用的比例由医疗机构结余留用。有专家指出,这笔钱或可作为耗材降价之后对医生的部分收入补偿。

联采办9月6日的回应中也提到了这一点。其正文部分写道,冠脉支架集采后,部分原来冠脉支架植入手术收费标准较低的省份上调了收费标准,通过叠加医保支付结余留用、支付方式改革等方式,在工作量稳定的情况下提高了医务人员的“阳光收入”——“尽管对部分医务人员而言,增长的阳光收入可能比不上原来的灰色收入,但阳光收入让绝大多数医务人员更有尊严。”

《机智的医生生活》剧照

不过短期来说,作为患者的普通人,可能更关心,人工集采后,低利润模式下,生产商是否还有动力提高产品质量?当完成约定采购量之后,厂商还是否能继续保持稳定供货?低价之下,是否会出现耗材紧缺?

国家组织高值医用耗材联采办集中采购组组长高雪对此的回应是:“为保证企业供货,我们提前对企业的生产能力、产品流向等进行调研。”据介绍,后期将上线医保医用耗材登记系统,对生产企业的发货情况、经营企业的库存情况、医疗机构的使用情况等进行监督,从而确保产品质量和供应。

另外值得关注的是,此次国采根据医疗机构采购需求、企业供应能力、产品材质等条件设置了两组竞标单元,由意向采购量大,满足采购需求能力强,产品材质多样的7家组成更容易入选的A组,其余则为B组,随后两组分别竞价。

“从中选结果来看,中选产品和医疗机构需求的匹配度超过80%。” 国家医疗保障局医药价格和招标采购司司长丁一磊说,相当多的中选产品对医疗机构来说不需要任何切换,就可以实现无缝衔接,保障临床使用的延续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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